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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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图书馆史话|黑执事|BG|46

Chapter.46 女巫之锤(七)

温妮莎·古德记事是从六岁开始,因为六岁生日那一天,她伸出双手轻轻一比划,就隔空撕开了奔跑着越过林中溪涧的野鹿的脖颈。鹿血爆喷,她一步步走进那腥膻的红雨里,她明白了,她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生来就该是如此。


古德教团里没有任何人敢不顺温妮莎的心意,就算有老巫婆想给她使绊子,试图用古老的、琐碎的、和她们沤烂发臭的内衣一个德性的咒语给她点颜色瞧瞧——无一例外都被她像撕开野鹿脖子那样轻而易举地掏出了肚肠:温妮莎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但她自认这算不上什么缺点,一个天赋异禀的强大女巫是不需要任何缺点的。她是教团之光,巫术之子,她所要求的一切都理当得到满足,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敢忤逆她。


——直到她临近十七岁。古德教团里的小巫女大多在十七岁前后完成巫术天赋的全面觉醒,而身为教团的继承人,天赋的完全醒觉也就意味着继承资格的完善,教团首领的更迭也就随之开始。而温妮莎,首领斯嘉丽最完美的小女儿——从小就显现出强悍资质的内定继承人,居然快要十七岁了,还一点醒觉的迹象都没有。那些原先受她欺凌、畏首畏尾的婆娘们齐齐跑出来放肆地、刻毒地嘲笑她——阳、、、、痿的恶魔留下的早衰胎儿。


温妮莎头回得知自己是恶魔的子嗣——从那些伴随着粗俗下流的恶作剧咒语一同向她飞来的污秽咒骂里听来的。她气得涨红了脸,伸出手撑开五指然后迅速收拢,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掌心,躲在远处嬉笑着嘲讽她的两个女巫顿时脑浆迸溅,泼了满墙红红白白的秽物。温妮莎冲进了斯嘉丽的煎药室,质问她正在往沸腾的大锅里丢蟾蜍和麋鹿骨头的母亲,是不是这个早//泄阳痿的父亲害得自己至今没有完成天赋醒觉而遭人耻笑。


斯嘉丽不回答,一道强咒把温妮莎摁在了地上,用她娇俏的脸蛋一点点擦干净了地板上的蟾蜍体液。“恶魔是高于此方维度的存在,一般巫觋无从触及。向恶魔感应借胎是罕见的天赋,一百年未必遇得上一个拥有这种天赋的巫女,而我恰巧就是——你该为此感到庆幸才对。”温妮莎忍着满口蟾蜍的腥臭,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有什么——好感到庆幸的?!倒是你,就是靠着向恶魔劈开腿的本事才当上教团首领的吧!偷着乐的不是你吗!格温德林的那么多后代——多洛蕾丝阿姨、丽塔阿姨可都比你强多了!”“……你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恶魔,你要尊敬地称呼他。”斯嘉丽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把温妮莎扔出了她的煎药室。


温妮莎决定去见一见自己该死的恶魔父亲——然后她发现斯嘉丽的话不假,连接恶魔与现世的通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需要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而古德教团的行为法则里,只有索取是天然正当的,压根就没有付出这一说。温妮莎过了一段自暴自弃、沉沦堕落的日子——虽然她平时也称不上多么积极进取。她囫囵地迈进了十八岁的年纪,还是没有完成天赋醒觉。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那倒霉父亲的错,她在心里把那未曾谋面的长着山羊角的老头子用各色惨无人道的恶毒咒语包裹得密不透风扔进沸油里滚了几遍。


然而某一天,温妮莎从滥//交俱乐部的沙发上醒来,一脚踹开横在她肚子上打鼾的男人,她捂着头骂骂咧咧——女巫也没法躲开宿醉后剧烈头痛的袭击——然后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一震。


温妮莎知道这种感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一把扯过不知道是谁的泛着苦艾酒臭味的旧衣服把自己胡乱包裹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她的头还是很痛,但意识却在烈火烧灼中愈发清醒。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也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她赤着脚在冰冷的风中狂奔。


我要去伦敦——对,就是现在,马上就动身!谁也不告诉!该死的,就是伦敦!


温妮莎意识到,她的父亲再度降世了。


名为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的恶魔并不认为自己有个女儿——至少“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是没有女儿的,因为“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是凡多姆海威家养的狗啊!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盯着面前气势汹汹找上门的女巫,摸着自己的下巴,感到十分困扰。


“抱歉,这位小姐,就算您真的是我的女儿……”“见鬼去吧!我他妈的就是你的女儿!”“好吧,好吧……”塞巴斯蒂安向下按了按手,示意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冷静一下,“那您无法完成巫术醒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不是你这个阳【痿】早【泄的父亲的错吗?!!”


温妮莎的尖叫响彻了凡多姆海威伯爵领地里最大的伐木场。塞巴斯蒂安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轻微地抽搐,他的微笑却仍然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性。“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您的误会——但是您搞错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搞错了——您无法完成醒觉,和我没有关系,我保证。”


温妮莎一拳头捶在身旁的树干上,一棵树龄超过一个世界的山毛榉拦腰折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你不是恶魔吗?!你总有办法解决吧?!”“小姐,请您不要破坏凡多姆海威家的财产。”“那你和我回教团去!”“什么?!”塞巴斯蒂安十分诧异。“回教团去找斯嘉丽!总之这是你们两个乱搞弄出来的!你们两个负责给我解决!!”


温妮莎粗俗不堪的用词让塞巴斯蒂安不堪忍受地皱了皱眉,借着这短暂的空袭,他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斯嘉丽——那感觉太遥远了,像是一面缓缓绕过岬角的航帆,早就触礁沉没广袤无名的海域。


“对不起,小姐。我恐怕不能和您回去——我现在只是个执事罢了,擅自离开就没有人操持晚宴的准备工作,也没有人日复一日地去保养那些琐碎的银器了,主人可是会很头痛的。”


“你居然在做这种事?!”温妮莎瞠目结舌,“你可是我的父亲!这太丢人了!!”


“我和人类订立了契约。”塞巴斯蒂安微微颔首——这是那种传达象征性歉意的低头,多半代表着好聚好散的意思,他刚抬起头,就看到自己倒映在温妮莎漆黑的眼睛里的从容神情。年轻的女巫裹着凶暴气流的利爪挠向他的喉头,塞巴斯蒂安撤了一步侧过身躲开,灼烫的风把他的毛呢工作服剐开了数道裂口。


“我真是受够了。”温妮莎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不明声响,“我这失败的人生都是拜你所赐——你这阳【痿】早【泄】的恶魔!你要是不跟我回教团,我就把你的主人撕成一片片喂给田野间游荡的野狗,让你的契约见鬼去吧!!”


正午刺目的阳光在塞巴斯蒂安猩红色的瞳仁里转了一转。他叹了口气,紧了紧白手套的扣带,微笑着问道:“难道亲爱的斯嘉丽没有教导过你,要尊敬地称呼我吗?”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带着浓稠血腥气的温柔询问成了森林深处一道渐趋消匿的回声。塞巴斯蒂安回到凡多姆海威家的乡间宅邸的时候,距离他离开不过两个小时——一切工作还依照他安排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尚未来得及脱轨,他为此感到满意。他去管家室换了一套新的工作服,为会客室准备好了茶水,又下到酒窖将一批新到的波尔特温烈性葡萄酒过滤装瓶,顺便收拾了梅林在洗衣房弄出的烂摊子。收拾完一系列繁琐的事务后,塞巴斯蒂安提着一口牛皮箱悄无声息地来到偏门,打算从这里出去。


——“你要去哪儿,塞巴斯蒂安?”


年幼的主人抄着手靠在走道上,显然正等着逮他。塞巴斯蒂安欠了欠身:“出了点小麻烦需要做善后处理——完全不是值得您操心的事,少爷。”夏尔不置可否,他盯着塞巴斯蒂安,约莫有两三分钟的工夫,他挥挥手转身走了:“七点之前要回来,我可不想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被端到餐桌上来。”


塞巴斯蒂安弯着腰目送夏尔离开:“遵命,少爷。”


执事直起身来,返身跨出一步。一阵风吹起他的工作服背后分叉的燕尾,又倏然垂落下来,只消一眨眼,刚刚抬起的黑色皮鞋就落到了伦敦城内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塞巴斯蒂安泰然自若地走街串巷,时而带着微笑推拒报童递过来的报纸。他掂了掂手里对人类而言过分沉重的箱子,顺便回想了一下斯嘉丽·古德——在恶魔永生的漫长岁月里,破碎的记忆浩如烟海,都是自发地来到他的身边,就如那些洪水般汹涌而来的人事。恶魔从没有思念。


打开连接人世与恶魔位面的通道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偶尔也有特例,数量当然不会太多,否则怠惰的恶魔可要为此头疼。具有超越常人的灵媒能量的巫女可以做到,斯嘉丽·古德就是其中之一。塞巴斯蒂安走过烘培店,闻到刚出炉的黄油面包的浓郁香气,不期然停下了脚步。他推开店门,购买了一磅白面包,想起厨房里焖好的一小罐茄汁小泥肠,思量着应当再配一小碟压实的咸鱼子——斯拉夫风味的食品不常做,但是偶尔作为点心也还差强人意吧,少爷不喜欢的话,佣人们也不会拒绝作为晚餐的点缀。


塞巴斯蒂安想起来了,他是被斯嘉丽强制召唤到现世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古老的巫族都不屑与恶魔为伍,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一部分的巫族渴望超越世俗真理的力量,继而向恶魔求取、交易、奉上牺牲,而后顺理成章——或者说是自作主张地成了恶魔的附庸。塞巴斯蒂安可不喜欢这样——巫族那矛盾的灵魂实在太涩了,不管沾染上多少堕落的欲望,他们始终太过傲慢,也拒绝叙述自身的历史,就好像他们是比人类更高位的存在——虽然在恶魔的眼里他们实在没有什么特别超越和高明的地方:作为人,他们不够谦卑;作为巫,他们又不够有趣。


无奈巫族手中确实掌握着某种超越的力量——塞巴斯蒂安的意识某日在长久的混沌中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地漫无目的地巡游,突然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撕扯着,拖拽着,像整块的鸡肉被压进绞肉机一样挤过了人世与混沌位面之间临时打开的豁口。他就这样被丢到了一个眼神阴郁的女巫面前,她丝毫没有一点低眉顺眼有求于人的姿态,拎着沾有绿色粘稠汁液的坩埚钳,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恶魔感应借胎,因为她要生出强大的子嗣,成为女巫教团的主人。塞巴斯蒂安很想和她说下地狱去吧。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刚想化作黑雾从这个女巫的嘴里钻进去,穿过她的喉咙、食道,再冲上她的会厌掀开她的头骨——却发现自己被环环嵌套的巫术牢笼死死地关在原地,根本动不了分毫。恶魔倒抽了一口气——恶魔是高于人世的存在,一般来说,巫族绝不可能与恶魔抗衡,但这个女巫,不知耗费了多少漫长的时日做准备,她施放了足足一万道的咒语用于封锁刚刚现世、还没有来得及汇集力量的恶魔。这种纯粹累加的力量过于浩瀚,已经获得了质变。


一万道咒语,仿佛她至今活过的时日都在为了此时此刻做准备。塞巴斯蒂安意识到,这恐怖的毅力和执念,确实已不再是人类的行为范畴了——这一万道巫咒编织而成的密不透风的牢笼,根本就已经是“奇迹”了。


塞巴斯蒂安明白了,显然地狱沸腾的汤锅也煮不了这个厕所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的女人。一个依靠自身的意志引发奇迹的巫女,确实可以不用支付昂贵的牺牲就撕开人世与恶魔的边界,让他强行降世。


能做到这些,她所要求的,不管是什么,从天神到恶魔都不能拒绝她。


塞巴斯蒂安询问斯嘉丽希望恶魔用怎样的姿态面对她——人世间的美丽皮囊算不上什么奢侈的额外要求,他一定乐意满足。她冷漠地回答,她不在乎。她只需要一个带有恶魔血脉的胚胎就可以了,别的她全不在乎。


“哎呀,你就不怕我一钻出这笼子就逃走吗?你可困不住我,天真的小姑娘。”“那么我就在准备一个用两万道咒术编织的囚笼,再一次强行把你拉到现世。”“你真是执着……”“如果你还逃跑,那么等着你的就是三万道咒术、四万道、五万道……哪怕花费一生的时间,只要我达成了目的,就是值得的……”


斯嘉丽阴鸷凶狠的眼神让恶魔都免不得瑟缩了一下。“好的好的,我会如你所愿的。”


恶魔化成人形,在密林的白昼中向女巫走去。


斯嘉丽漆黑的眼睛太美了,完全是纯粹的欲望、执念搅拌糅合的玻璃体,比深渊更幽深,比恐怖更恐怖的所在。那是起码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塞巴斯蒂安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个威胁了恶魔、逼着恶魔顺从她心意的巫女!


相较之下——


塞巴斯蒂安来到了一间偏僻不起眼的小房舍前,伸手轻轻一抹,门锁便自动打开了。他提着箱子走了进去,那里面有几个巨大的笼子,就和马戏团用来关猛兽的一样。关在里面的女人都睡着了——他拉开其中一个,把里面的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女拖了出来,打开提箱,把温妮莎·古德扔了进去。他打了个响指,被替换的少女们交换了相貌,而笼外的女孩则忽然在睡梦中有了知觉似的,踉踉跄跄梦游出门了。


相较之下,斯嘉丽这个蠢笨没用的小女儿可就和她差太远了。


塞巴斯蒂安倍感可惜地摇了摇头,出了门。温妮莎永远没机会完成她的天赋觉醒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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