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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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魂|青春x机关枪+少女前线|BG|33-34

Chapter.33 回到过去的使命

沙沙——哔——

 

私人频道里突然切进一道声音,和软清脆,却犹似高寒地带刮过的冷风,来自芬兰的少女急促地呼叫:“指挥官,指挥官,战术人形索米KP/-31向您报告,听到请回答。”天弓一愣,从赤司征十郎身上转开了视线,旋即打开微型耳麦:“收到,请讲。”“请您即刻到阁楼来一趟,马格普于两分钟前截获一段无线电加密信号,识别码是……16LAB-PERSICA。”

 

某根落了灰的弦猝然被拨动了一下,空气里荡起尘埃。

 

——“帕斯卡?!”“恐怕正是帕斯卡小姐。”

 

天弓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容我失陪。”也不等赤司征十郎的回应,径直往阁楼冲去。内格夫的禁闭解除之后,添上一副桌椅,一架带锁的文件橱,一套庞大精密的无线电设备,阴暗的阁楼就成了马格普FMG-9的地盘。身为梯队里从不冲锋陷阵的冲锋枪战术人形,马格普FMG-9有着更重要的工作,擅于伪装和隐蔽的作战单位,常年负责监听、潜伏、窃取情报、截获和破译密电。

 

鼻梁上架着玫瑰色全框眼镜的美国小姑娘扶着桌沿轻轻一推,滚轮转椅顺势转了半圈,恰巧停在了天弓面前。她的身旁站着身着蓝裙的芬兰少女,这对组合看起来有点奇妙。FMG-9抬起娇小而苍白的脸颊,一双瑰色的眸子从阴翳里脱露出来,泛着暗沉的波光。“指挥官,向您请示两件重大事项的优先级。”

 

天弓皱眉:“两件?”“其一,解读帕斯卡小姐的加密通讯;其二——”FMG-9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语速飞快,口齿清晰,“捕获二十秒前侦测到东京文京区内出现的铁血工造人形波频信号——这两件事的优先顺位是?”

 

“铁血?!!给我精确坐标,马上!!”“是。”

 

天弓迅速推起耳麦:“天征全员听令,文京区检测到铁血信号,重复,文京区检测到铁血信号。P7侦察分队即刻前往探查,精确坐标稍后发出;巡防一队二队周边布防;主力一队二队跟进,前线待命;其余作战单位留守待机,听候调度。”“‘是’!”耳机里传来各梯队队长短促一致的应答,隶属主力第二梯队的索米KP/-31早已返身奔下楼去。

 

“指挥官,坐标扩散范围,KTJSI897-EOS9863,已发送给侦察分队,根据侦测到的信号离散度,我建议您派遣第三梯队跟进。”天弓点了点头:“坐标扩散范围,KTJSI897-EOS9863,重复,KTJSI897-EOS9863,WA2000第三梯队即刻跟进!”“了解,主力三队集结出发。”

 

FMG-9随即一蹬地板,滚轮椅滑到了另一台终端前,“指挥官,现在开始破译16LAB的加密讯号,大约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天弓缓了口气,蓦地想起了被自己晾在客厅里的赤司征十郎,踌躇了半刻,低声道:“……我先离开一下。”“您请。”

 

赤司征十郎觉察到群租房里的气氛是在骤然间发生改变的,然而他还未分辨出更确切的意味,那些挤在客厅和廊道里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们似乎只在眼睑开阖的瞬息间就从视野里消失了,人间蒸发一般杳无声息。压迫感忽地消失了,却不让人感到轻松,只觉得神经绷得更紧了。

 

和自己的相貌颇为相似的女人——她自称赤司虹,赤司征十郎起初当然不相信这个名字,却在见到她之后短暂地动摇了。他看见她从楼梯上走下,只不过消失了几分钟,他就像被神明的巨擘轻轻一顶,轻而易举推翻了之前的全部预设,脱口而出一句“你真的姓赤司?”

 

她莞尔一笑,脸色却不怎么舒畅:“是的,你可以这么认为。”“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赤司征十郎用一种客观到足以陈述真理的口吻冷静而平淡地说道,“包括旁支三代,能查的我都查尽了——赤司家里里外外,任何一个缝隙里,都没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天弓一怔,胸腔蓦然被恍若隔世的愤懑冲刷得地动山摇,骇浪滔天。

 

——赤司家,没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十二岁离家去军校,他当着宗家上下的面,轻描淡写地把这一句话抛到她面前作了瘠薄的饯别礼。赤司家不认她,赤司征十郎不认她。二十年前二十年后皆是这个套路,如出一辙。天弓腻烦。她只觉得入职格里芬的时候,在莲舫暗地里同意了自己用她的旧姓的情况下还是报了赤司虹这个名字的自己可笑得该挂上国际公报头条遭受世界人民的嘲讽,鞭尸十日挫骨扬灰。

 

天弓冷笑。“赤司家当然不可能承认我的存在。”

 

——从前往后,都没有承认过。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私生?看起来像是合情合理的推断,但他总有股违和感,觉得任何顺理成章的结论都是在对方的有意引导下得出的——和面前的这个人有关的一切结论,就和她本身一样,根本靠不住。

 

哔——

 

“指挥官,16LAB破译完毕,请您到阁楼来。”“我知道了,马格普。”

 

天弓在一次深呼吸那么短暂的时间段里理清了思绪完成了自省——她好歹也十八岁了,总不能一面对赤司征十郎就任性幼稚得仿佛退化到胚胎发育期。她终归要离开他去远行,只不过这个抉择她践行得太早了一点。

 

“你回去吧,只要你愿意,你的德文老师随时都可以复职。”

 

“嗯?”赤司征十郎一愣,没料到这个看上去就很搞的人突然之间妥协了。

 

天弓返身准备上楼。“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恕我不送了。”

 

行诸世间十八年,她总是在和赤司征十郎对着干,从没有哪一次遂过他的意,唯有这一点她一直固执得像个孩子——若这是我唯一能回应的你的期待,唯一能应允的你的要求,唯一能被你认可的为你做的事,那我就答应你吧,又能怎么样呢?

 

天弓跨上第一级阶梯的时候,紧抿着的唇角忽地泄气般松了开来,吐出一线颤抖而潮湿的叹息。

 

再见,爸爸。

 

……

 

“指挥官,来自帕斯卡小姐的通信已经解码完毕,是个视频……指挥官,您怎么了?”“没什么,你继续。”FMG-9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继续敲击键盘,调出比对数据:“另外,根据波段的异常值分析,这段讯号经过了时空磁场的扭曲,也检测到了些微的虫洞痕迹……初步推断,这段信号很可能来自局域安全时代的帕斯卡小姐。”

 

“……播放视频。”“是。”

 

哔——

 

一阵花屏之后,帕斯卡的身影显现在屏幕上,一如既往乱糟糟的长发,好似永远打不起精神的懒散表情——精明而极具欺骗性的女人,天弓一向不太喜欢她,如今看到这张脸却格外欣喜。

 

“啊啊……看得见吗?虽然只是个尝试,S09天征独立部队的指挥官,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那真是万幸了。如果穿越时空磁场没有发生离散过大的偏差,这是投放编号为DTIEU2028-1的视频,也就是说,收到这个视频的天征指挥官,应当身在2028年,请核对一下,偏差过大的话,就不妙了,会妨碍我对信号的回收。”

 

天弓呼吸一窒,迅速同FMG-9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了对方的肯定——有惊无险,今天是2028年的第一天。

 

“……无误吗?很好,这里是千篇一律的2050年的16LAB帕斯卡——同样的视频我已经录得快吐了——距离你和你的独立部队从作战前线离奇消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依照我们之前对你最初穿过时空磁场的落点坐标捕获,你的时间应当从2025年开始——你看,时间的流速显然不成正比,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带给我确切的数据,这对坍塌液研究和蚀刻技术应当大有助益……

 

“扯远了。我们来谈谈或许是你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吧……”

 

屏幕灰蓝的荧光映照在天弓一眨不眨的眼睛里,闪闪烁烁,直至死寂。

 

“指挥官,战术人形P7向您报告,听到请回答。”天弓木然地开启对讲:“收到,请说。”

 

“文京区发现少量铁血工造机械傀儡,离散度同侦测坐标不符,目测有逃逸,暂未发现精英作战单位,请指示。”“侦察分队撤退;主力一队出阵,歼杀敌人;二队三队回港区待命;巡防部队注意布防,准备撤退接应。”“‘是’!”

 

“指挥官,不用扩大搜查范围吗?”FMG-9颇为困惑。天弓转身猫着腰避开压低的房梁,推开了阁楼的小窗。“不必。用不着我们劳心费神,‘她’自会找上门来。”

 

屋外天色暗沉,云层渐次沉底,风雨满载,只等第一声滚雷落地。

 

“她——‘梦想家’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马格普,今起要时刻警惕东京境内的磁波动向。”“遵命。”天弓倚着墙慢慢坐下来,把头靠在窗台,冷风掠过眼底,一汪深冷的湖粼粼烁烁。

 

“四平八稳的日子过不长久了……我们总不能忘了自己来自什么地方。”

 

港区的远方朦胧而深邃。她模模糊糊地哼起一支极冷僻的小调,轻缓如烟地从窗口飘了出去,裹挟在汹涌翻滚的云层里,粉身碎骨,分崩离析。那调子那么温柔,让人想起永生的天神凝望着双脚离不开大地的凡夫俗子,那姿态残酷而又沉默,慈悲得千年不朽。

 

——如有一日我战死沙场,

 

请把我送回我的故乡。

 

我那年迈的父亲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他拄着拐杖,他爬不得山岗。

 

他会捧着我儿时的衣裳,

 

用狐尾百合与千日草装满我的棺椁,

 

将我安然落葬。

 

我知道他一直爱我,

 

而我却不得不爱着肩头的使命。

 

Chapter.34 溯及根源的问题

罡风七里,灰雁哀鸣。穹宇如同一床潮湿发霉的旧褥子,捂在无人岛上空,闷得渐渐滴出水来。林涛一阵响过一阵,山雀的嘶啼沙哑而凄厉,仿佛有天大的宿怨,恨得满山满梁,湖湖海海。世界被抹上阴鸷模糊的灰色,唯有居于其中心的少年抬起了清澈透亮的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血流成河的黯淡苍天,每一缕流云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他像是逢着了久别不见的故人,眉梢眼角都是惊喜。

 

哎呀——你是?

 

……天弓。

 

他看起来已有所悟地垂下了视线,了然地微笑,用低而温润的嗓音呢喃。天弓……?

 

赤司天弓,我是赤司征十郎的女儿。

 

征十郎的女儿啊……那么,你就是我的——

 

赤金的眸子里盛满温情,和赤司征十郎长着同一张脸的少年跪在残石废墟的中央,冲这站在他跟前一身血腥宛如修罗的少女,向神明祷告似的伸出了双手。

 

少年的唇形一开一合,用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那样撕裂洪荒的力量,将少女的宇宙一炮轰沉。

 

那么,你就是我的——

 

我的家人了。

 

是啊,我来接你回去。

 

冗长到令人窒息的梦境在少年被一梭从下颌射入的子弹打成烂肉血浆的笑容中迎来黎明的入侵。天弓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能从容不迫地从这个重复了千百遍的梦里走出,心里并不感到宽慰。她依然能一字不差地回忆起自己开栓上膛时残酷而温和的嗓音,索然无味得像隔夜的凉水。

 

——我来接你回去。

 

我赤司家的人合不该毫无人样地死在坟场般的荒岛,哪怕是怪物,也得尘归尘,土归土。

 

——我来洗刷他一生的耻辱。

 

天弓醒得比平时早,起得却比平日晚了一些,因为她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想着那个在她枪下微笑着死去的少年,想了很长的时间。洗漱完毕后她来到挂在客厅墙壁的日历前面伫立良久,然后在平凡无奇的黑色数字上虚空画了个圈。

 

“指挥官,您怎么了么?今天有特殊预定?”春田端着早餐经过,关切地问道。

 

“不,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天弓转身走向了餐厅,“……无关紧要。”

 

比如昨天的热可可喝剩了一般还留在房间里;又比如和帕斯卡的例行通话中那个不拘小节的女人依旧裸着双足招摇过市堪比深夜节目的色情主播;再比如二十年后,赤司行人死在今天。

 

自第一次捕获到帕斯卡通过虫洞大量投放的加密通讯起,已经过了两个月,如今已经能稳定地和局域安全时代建立通讯。天弓感到着实不可思议,看来16LAB有朝一日会凭借黑科技君临天下。FMG-9每天都密切监视着东京境内的磁波动向,搜寻年初那一次通过时空磁场的漏洞来到这里的铁血的踪迹,然而总是一无所获,显然是因为梦想家从中作梗,阻碍了她们的搜查。

 

根据帕斯卡提供的情报,扭曲时空磁场是可控可行的,不过看来并非完全纯熟的技术——2050年那次奇袭作战,梦想家为了把天征挡在最后一道防线之外,发动了磁场干扰,然而内格夫的暴走却提供了超出预计的能量,二者共同造成了史无前例的磁场紊乱,撕开了巨大的虫洞,距离能量核最近的天征部队全员被抛进了混乱的时空序列里,回到了2025年的东京。最近,16LAB也在进行磁场干扰技术的研究开发,虽然十分艰难,但已有了成果。

 

帕斯卡,你这么做无异于是玩火自焚——天弓一再地警告道,战术人形这种接近人造人的技术本身就已经是对神灵极大的冒渎不敬,妄想逆转时空——你可别玩大了。

 

唉,有功夫对我说教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境况吧,你想永远留在自己不存在的时代做一个为了口粮四处奔走、劳心劳命的工薪阶层吗,格里芬最强的指挥官?

 

……啧。天弓无言以对。

 

如果你想改变这些现状不如试试从现下着手?指挥官,一切因果都是有迹可循的。或许你在过去,能够寻觅到某些至关重要的契机吧。

 

天弓目色微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帕斯卡不负责任地摊了摊手,理论上讲,倘若你忍受不了这一切,就得从根源上着手——干脆去阻止北兰岛事故吧?不过很遗憾,那几个穿越了封锁线闯进无人岛的小鬼的身份是国际联盟封禁了二十年的机密,就算真的想做也无从下手吧……

 

天弓毫不客气地嘲讽,哟,少见你认怂。

 

少开我玩笑了,还是时刻准备好梦想家杀上门来吧——那可不是个有耐心的家伙,她在东京默不作声藏了有两个多月,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帕斯卡自顾自絮絮地说着,并没看见天弓桌子底下握紧的双拳。

 

几乎是在FMG-9捕获16-LAB信号的同时,密密麻麻隐蔽在局域安全时代上空云层中无以计数的隐形无人机侦测到铁血再一次打开了时空裂口,无法确切得知铁血带着多大规模的部队进入了虫洞,但是毫无疑问梦想家是冲着天征来的——帕斯卡一遍遍强调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千万不要轻易交火,没有前锋也没有后方支援,就算天弓两三年下来也偷偷攒下一批军火,梦想家来势汹汹,在和平时代的繁华都市开战然后被杀个全灭就不好玩了。

 

不想死的话就谨慎一点行动。

 

不想死的话……

 

天弓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夜风,初春的凉意流淌在并不宽阔却一如既往拥挤逼仄的街道,她抬起头望向东京的夜空,被林立的高楼拘束得格外狭隘,见不到透光的云层,稀星和月亮。

 

——就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吧。

 

“指挥官!”“噫?!”

 

她一脚踏出人行道甫一落地就被OTs-14一把揪住拽了回来,飞车族引擎轰鸣的摩托贴着跟前疾驰而过,留下刺鼻翻滚的尾气和一长串模糊不堪的污言秽语。

 

OTs-14 的口吻略带责备:“您还好吗?在考虑什么事呢,现在可是红灯。”天弓后知后觉地眨眨眼,惊魂甫定地拍了拍OTs-14的手:“我没事,不小心走神了。”

 

走在白金台五丁目的偏僻街区里,OTs-14 从天弓手里拿过了塞满文件企划、图纸以及一台平板的挎包:“您最近总是这样呢,脸色也不好……”“我自己也行的……嗯,谢谢。”“是不是工作负担太大了?向科长请个假休息一下吧,您觉得如何?”天弓扶住了额头。“去年参加TGC——为了那拖拖拉拉的比赛周期……我同科长好说歹说才把今年的带薪休假预支来的……”“让春田给您好好调理一下膳食,您应当注意作息——晚上也不要喝那么多热可可了。”“不,闪电,只有这个绝对不干——热可可是我的命。”“哎,哪门子的孩子气发言——”

 

“闪电,我问你个问题。”“嗯,请说。”

 

“如果……仅仅是假设,如果你能够阻止北兰岛事故——你知道那个的吧?”“是的,我略知一二。”“你会去阻止吗?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是指……”血统高贵的俄罗斯女人停下了脚步,食指拇指轻托着下巴,严肃地思忖起来。天弓赶忙摆了摆手:“我不过随口一问,你没必要那么认真地想啦……”

 

“我不会阻止的。”OTs-14果断地回答道。“诶?那样能阻止坍塌液泄露哦?往后的广域性低辐射感染症的广泛传播也就被扼杀在摇篮中,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就没有由头了——”“指挥官,我可是战术人形,是为战争而生的。”OTs-14微微蹙眉,打断了天弓。天弓沉吟道:“……也是呢,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没有那场惨烈的战争,‘我们’就不会被创造出来,那样的话——”OTs-14把挎包挎到肩上,腾出手拉起了天弓的指尖,“我不就无法遇见您了吗?”

 

天弓一怔。

 

OTs-14素来冷淡高傲的嗓音被稀疏月色渲染得格外柔和,那双高地血统的金色眸子沉静得如同沉淀了无数金沙的湖泊,厚重得没有一丝波澜。她执着她的手,低低地诉说:“没有那场毁灭性的世界战争,人类的未来会不会更好呢?那样的问题,恕我无法轻率断言,但是没有那场战争,无法被创造出来,无法同您相遇的未来——

 

“比一切战争都要更加惨烈,对我来说毫无希望可言,这一点,我无比确信。不论人类未来要走向何方,我又能守护您多久——我最大的庆幸是降生于世,能同您相遇,指挥官,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改变。”

 

天弓傻眼了。OTs-14见状掩着嘴笑了起来:“哎呀,我是这个这么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又自说自话的战术人形,您感到失望了吗?”

 

“……不会啊。”天弓低下了头,“人类也都是这样,都是只为自己考虑的自私鬼,我有什么资格指责被人类创造出来的你们呢?”

 

OTs-14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们快到家了——”

 

天弓随着OTs-14猝然停下的脚步困惑地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街灯昏暗的光晕下抱臂而立的男人。见到她们之后,绿直起身冲天弓招了招手,尽管逆着光,天弓也能勾勒出他唇边细腻温存的微笑。

 

她三步两步跑了上去,脚尖点地纵身一跃,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怀里,撕开周身露寒霜冷的气息,被他的温暖包裹得密不透风。

 

“好久不见,天弓。”“嗯——有两个月了呢……你怎么来了?”天弓仰起头嬉皮笑脸地问,“你想我了?”“虽说忍着不见你着实很辛苦——不过是G36小姐和汉阳造小姐拜托我来看看你,你最近好像总是精神不济,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天弓喉头一哽,忽觉得身体里中枢部分连缀着整个人的构架毫无征兆地摇晃起来,晃得她几要支离破碎。绿的指尖沿着天弓眼下的青黑痕迹缓缓滑过,轻轻抚摸她的眼角。“人看上去确实憔悴了很多——你又熬夜了吧?”

 

天弓把头埋了下去,拖长了嗓音:“饶了我吧,熬夜这种事情你去教育那边的闪电啦——绿——医——生——”“该你是饶了我吧,能不能不要那么叫我呢……”绿抱着怀里一个劲蹭他胸口耍赖胡闹的小姑娘,一边无奈地冲噤声行礼,然后悄悄离开的OTs-14点点头致意,“容易勾起不愉快的回忆啊。”

 

“……抱我。”“诶?”“好烦啊,快点抱我。”“……别闹了,要在这儿?”“抱我抱我抱我!!”“天弓,我今天要替人夜勤,等会儿得去医院……”“呜哇绿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我要毙了你!!”“什么跟什么啊……”

 

绿倾下身,端起她的下巴凑了过去——然后他发现这已经不是一个吻能解决的问题了。

 

“天弓你……!!”

 

“绿,和平年代的生活是多么珍贵啊……我多想为你守住这种生活。”

 

她望着他泪流满面地微笑,好似天河的源头栖宿在她的眸中,星川月泊,一泻千里。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自私的啊。”

 

——平时结束出勤回到家翻翻喜欢的杂志游手好闲到深夜准时上床睡觉;空了就操起玩具枪填上BB弹叫上跟班们打打闹闹;将来娶一个可爱的妻子顶了藤本的位置照料他的生活,每天做一桌可口的饭菜,等他回家给他一个湿漉漉的吻。

 

他值得这样的生活。无关战争,无关死亡,无关颠沛流离胆战心惊,无关她这个贸然闯进他的生活却注定不可能给他任何承诺的歹毒轻浮的女人。她接受了太多人的爱,却唯独不能把自己的给他。

 

“哪怕放弃和所有人的珍贵的相遇,我都想……为你守住这种生活。

 

“我就是这样自私自利无药可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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