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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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图书馆史话|黑执事|BG|43

Chapter.43女巫之锤(四)

温妮莎·古德的死会扼断这座奄奄一息的城池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女巫脸色苍白,推开葬仪屋的棺材铺破旧漏风的门板,望着萧索的街景一时间不知所措。温妮莎·古德不可能是斯嘉丽·古德唯一的女儿——古德教团后嗣数量之庞大正是她们肆无忌惮的资本,而独独是温妮莎被选为了教团的继承人,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死在了伦敦。

 

——温妮莎·古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斯嘉丽·古德是凭借她那远超于其他姊妹的灵媒能量才被她的母亲格温德林·古德选中继承教团的,而格温德林则依靠半个世纪来鲜见的预言术天赋掌控教团并向南欧扩张——尽管古德和西斯多利亚剥离了那么久,女巫却知道,长老会里始终有人在暗中关注她们的动向。假若斯嘉丽的众多女儿之中,真的有哪一个展露出了非凡的才能足以获得教团继承人的资格,怀特岛上西斯多利亚的长老们不可能对此毫无防范,更不可能让这个继承人瞒天过海潜入伦敦,还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苏活区下水道里的一滩肉泥。

 

女巫愈发感到这桩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可疑——温妮莎·古德又为什么会来到伦敦呢?纵使古德教团在欧洲大陆再怎么张牙舞爪,大英帝国是西斯多利亚的地盘,倘若古德教团当真还留有一分对巫族的尊敬或忌惮,便不会轻易染指英国: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完全是被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推着走,而西斯多利亚至今还处在一头雾水的状况中,十分被动——总该还有些别的事实与因果,没有被连接起来才对。然而可疑归可疑,假使葬仪屋的情报无误,温妮莎确实死了,那么如何应对斯嘉丽接下来的行动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蓦地,女巫转过了头——她正从狭长的巷子里一排小铺面前经过,窗玻璃一应灰蒙蒙的,补着胶布,防雨棚也破败得不行。这条小巷里的店铺似乎都是做五金、食品、布料、杂货之类的小营生,由于最近的粮食紧缺和经济不景气而关门歇业了,再往后是货运公司租用的大型仓库。女巫皱了皱眉,不知道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的诡秘的、蠢蠢欲动的、不祥的声响。

 

砰!灰乎乎的窗玻璃突然爆碎,一股热浪卷着尖锐的玻璃碎片毫无阻隔地舔到女巫脸上,紧接着,连排的店面紧闭的铺门齐齐爆破,砖石墙面轰成齑粉。火舌与流弹交织成铺天盖地的烈焰星子,焚风焰浪席卷而来,将阴冷的巷道吞噬殆尽。贴地腾起的火焰迅速攀上断墙,浓烟滚滚间,狙击枪上膛抛壳的机械声响模糊不清但振动了女巫的神经。她下意识侧身靠向废墙的遮挡面,一颗银白色的飞弹擦着断墙边缘飞过,火花爆燃,弹内的液体骤然在她身前炸裂开来,溅射到女巫的胳膊上,一阵锥心的剧烈灼痛令她掐住喉咙嘶声尖叫,她不敢发出声音,将自己的确切位置暴露给狙击手。

 

是圣水弹。

 

——那群蛇一样的猎巫人已经在她全然不觉的情况下尾行上来,咬住了她的尾巴。

 

女巫裹着斗篷在燃烧着的残垣废墟中磕磕绊绊地穿梭,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四下飞溅的碎石破片令她手足无措,被圣水弹炸伤的胳膊血流不止。而不知盘踞在何处的猎巫人仍在不断地放冷枪,银皮圣水弹在她周遭接二连三地爆破,滚滚浓烟和残垣断壁妨碍了对弹道和射线的判断,女巫无从知晓究竟是几个猎巫人发动了这次肮脏的追踪围猎。

 

和闯进图书馆的是同一批人么?是否是他们杀死了温妮莎·古德?安娜丽丝的失踪又和他们有无关系?杂乱无章的诸多想法一下子挤占了女巫的思绪,一颗飞弹贴着她的脚尖擦了过去,女巫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锵——

 

高速旋转的子弹刮擦质密坚硬的金属爆出一圈金色火花,园艺剪半路改变了直扑女巫前额的圣水弹的飞行轨迹,银弹爆碎在窗框上。加入了大蒜、肉桂粉和丁香、经过主教祝礼的圣水在墙上留下浅色的污渍,顺着破碎的窗玻璃滴滴答答往下流。

 

女巫被土灰呛得咳嗽了几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做工精良的黑色牛津皮鞋,西裤一道笔直的压褶自上而下落到裤脚,平整而熨帖。威廉·T·斯皮尔斯转过身来,死神特殊的视物能力让他穿透厚重的烟雾看到了向这里靠拢过来的黑影。那些猎巫人像夜行的蛇长期潜行在阳光不及之处,悄无声息;像狼一样互相哺育团队协作,进行精密得毫无漏洞的群体狩猎;又具备狐狸一般的狡诈,手段凶残。他们披着灰黑色的罩衣,打着绑腿,佝偻着脊背;端着适合银皮圣水弹的特殊口径的枪支,腰胯里藏着弯刃的匕首,身后背着专门制作的猎魔工具箱;那箱子里面有大头针、带倒钩的荆棘手铐、乌木鎏金十字架锥子、核桃木锤、玫瑰祈祷链、镶耶稣像的手拿镜、皮面圣经和1880年W.M Thomson版圣洁地图,除此之外还有盛有各式用途液体的水晶瓶以及精雕细刻的象牙盐瓶。

 

女巫顺着威廉的目光回过头,什么都看不清,却能闻到空气中那股似曾相识的酸腐体臭——她不能在这种状况下和猎巫人正面冲突。女巫立刻想要爬起来,却崴了脚使不上劲,她下意识地向威廉伸出手,想向他求得帮助,一颗圣水弹直接贴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威廉侧身避过那颗凶悍的子弹,错开了女巫递来的手。

 

“打偏了!戴斯蒙德!!”“没问题,我抓到她了!”

 

猎犬一般直冲过来的猎巫人身姿矫健,灰袍大展,鲍伊匕首高举空中,映着他毫无光泽的晦暗双眼,刃面投落下来的一道影子正切在女巫暴露在外的光洁颈项上。

 

“戴斯蒙德·格兰特里亚,猎巫人,1859年7月28日生,1887年9月2日死于……”威廉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哗啦哗啦翻着死亡名单。斜刺里突然闪出一道剑光,笼形柄一抖一拐,剑刃迅疾如雷横推而过。猎巫人的头颅虚悬空中,身躯却栽倒下去,狂花乱绽一般爆喷的血雨中,查尔斯·格雷湛蓝的眸光格外凶狠。御前执事洁白的常礼服犹似一团昼星燃烧的光亮降临在阳光抵达不了的此间混沌之地。

 

“——头身分离后引起的颈动脉大出血、脊柱断裂、脑死亡等一系列并发症状。备注:无”不疾不徐地确认过死亡走马灯,威廉眼都不眨地就扣下一个印。

 

「Completed」

 

“戴斯蒙德……!!他妈的!!干掉他,布莱尔!!”

 

白靴后跟落地一弹,脚跟急转,格雷纵身一挑握柄,剑锋直接捅进了背后扑上来的猎巫人的腹股沟。

 

“托马斯·德文尼克,猎巫人,1847年11月15日生,1887年9月2日死于肝脏裂伤大出血。备注:无。”

 

「Completed」

 

“还剩一个。”格雷伸臂一振,抖落剑上黏稠的鲜血,笔直的剑刃滑入剑鞘,猛然旋身抬腿,用膝盖把来人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砖墙上,咔嚓——颅骨断裂变形的脆响回荡在阒寂的巷道中。

 

“布莱尔·洛夫克拉夫特,猎巫人,1861年1月30日生,1887年9月2日死于脑损伤和颅内出血。备注:无。”

 

「Completed」

 

威廉收起了死亡名单,趁格雷检查尸体补刀的间隙把女巫扶到了一旁的残垣掩体后面坐下。他单膝跪下掏出一方手帕,为她擦拭了一下手上蹭破的创口,然后把手帕塞进她的手心,借着这个动作握住她的手。“西斯多利亚卿。”格雷走了过来,威廉只静默了一下,便放开了。他站起身,低了低头:“保重。”

 

死神与伯爵擦肩而过。女巫望着他的背影,陷入迷惘,她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她的唇边粘滞,喉口焦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自1880年威廉·T·斯皮尔斯远赴赫布里底群岛算起,至今八年,他只对她讲了这短短一句话,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的眼睛。

 

——“西斯多利亚卿!”

 

女巫恍然回过神:“啊……格雷伯爵——您怎么在这儿?”“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格雷皱了皱眉,扯过女巫手里的帕子,为她胳膊上的伤口做了潦草的清理和包扎,“我奉女王陛下的命令去调查苏活区的下水道碎尸案件,路过这里听到爆炸的声音——你为什么在这里?追杀你的人是谁——”格雷顿了一下,随即咧开嘴挖苦道,“不列颠的土地上,连首相都不敢打你这帝国史官的主意,还有谁能……”

 

格雷忽然噎了,立刻停住话头,女巫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拖长语气:“是——啊——还有谁能?”

 

“我怎么知道!!”格雷气急败坏,“回答我的问题!”

 

女巫摇了摇扇子,含蓄而毫不客气地用沉默好好嗤笑了一顿年轻急躁的伯爵,尔后才说道:“那些是猎巫人。”“猎巫人?!大英帝国怎么会有猎巫人?!”“大英帝国确实不该有猎巫人,因为这里也没有巫罪、巫法、巫术审判,当然就不会有合法的猎巫行动。那是因为西斯多利亚是史官巫族,是巫族根系中最久远也最纯粹的部分,帝国上下历来尊敬巫族——而帝国之外就得另说了。”“那些猎巫人是非法入境的。”格雷判断道。女巫摇了摇扇子:“亦未可知。大多数猎巫人都有其他职业做遮掩,他们活在暗影中且无处不在,哪怕在不列颠的国旗下——埃塞克斯就应当有他们的据点,因为那里也曾长久地出现过巫术暴乱的痕迹。”

 

“难道除了西斯多利亚之外,还有其他的巫觋也来到了英国?”

 

女巫不置可否,她已经歇够了,她提议先离开这个巷道,剩下的话他们可以边走边说。格雷的敏锐令她意识地选择缄口,将古德教团的行踪透露给女王的御前执事绝非明智的举动。女王也好、她的臣民也罢,亦或是普通的百姓,但凡让他们知晓了古德教团的存在,他们就一定会把伦敦近来的气象灾厄、粮食歉收、牲畜横死同巫觋作乱联系起来,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要想象力就行了——人类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才格外聪颖。只要一丁点的流言传出,恐慌和激愤就会想孢子粉一样迅速且畅通无阻地在空气里传播开来,没有它抵达不了的角落,而那无疑是最糟糕的局面。

 

“难道那些猎巫人是冲着西斯多利亚一族来的?他们不辞辛苦来到英国,是想要猎杀帝国史官?是政治家派他们来的吗!”“可能性很低,现今活动在欧洲大陆的猎巫人是一个自由的组织,从未听说过有任何政党背景,由于他们的手段血腥残暴,在中世纪的猎巫狂潮结束后,就不再有投靠政府或是受命于教宗的例子了。况且妾身对于那些来自异域的猎巫人来说,并非‘帝国史官’。”女巫再一次强调道,“于他们而言,妾身只是一个身份有些尊贵的巫女罢了,他们是不会有所忌惮的。”

 

西斯多利亚一族都居住在英国南境遥远的怀特岛,猎巫人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把爪牙伸到那里去——而流落在外的,就只有大英图书馆的掌事和她的执事了;兰斯顿作为女王特别行动机关的首席,他的巫族身份对外是秘而不宣的,相对来说,他更安全。当下,安娜丽丝已经不知所踪,那么下一个自然就轮到声名在外的大巫女了。

 

“猎巫人在妾身的图书馆门口立了一把十字架。”一提起这件事,女巫的口吻就带上了难以言表的嫌恶,“还在妾身的读书台上留下了一本书。”

 

“书?”格雷忍不住嘲弄道,“猎巫人居然要向大英图书馆捐赠书籍吗?”女巫冷笑道:“太不巧了,那本书还当真不在妾身的馆藏里。”“什么书?”

 

“那些蛮荒猎人们的圣经——《女巫之锤》。”

 

那被摩挲得破破烂烂的封皮包裹着零零散散的老旧书页,布满蛀洞、污渍,粗糙的线装书脊用一块油腻腻的胶布勉强贴住,看样子早就脱裂多次。那书像一件乞丐脱下的褴褛衣衫大喇喇地堆在读书台上,不畏惧任何打量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散发着腐朽和鲜血交织的奇异臭味。女巫站在读书台一米远的距离,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那是柴堆,那是火焰;那是处刑架,那是十字锥;那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杀戮,那是丧心病狂的血流成河。

 

不义之人来了,他们要夺取她的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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