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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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魂|青春x机关枪+少女前线|BG|38-39

Chapter.38 耶路撒冷不相信眼泪·上

殉道者大多生有反骨。曾经许多次,天弓趴在枕头上享受余韵绵延的时候,绿摸着她脑杓枕骨的起伏,都会感慨她天生就是个惹是生非极其难搞的角色。她倒不反驳,也经常自我调侃,其实做个顺民也不是不可以嘛……现在想来实在是自己跟自己开玩笑,绿也是绝没有当真的。

 

她长了反骨,生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为了渺茫至高的理想,舍弃安稳庸碌的生活,用脆弱到能被巨人的拇指轻易碾烂的肩膀强行背负起神的罪业。

 

回到2017年的时间短到不过2028年一个眨眼的瞬间,闪电的嘶吼尚未从通讯器里息声灭气,天弓就空降在了千代田区的赤司本家宅邸的庭院里。她跪坐在锦鲤池边浸透月色的草地上,露水打湿了小腿和膝盖,一阵寒凉。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沉在月光里,望着站在廊下的赤司征十郎,寂静地同他接上视线,不作任何退避。天弓抬手搭住通讯器。

 

“闪电,别慌,我没事。”“指挥官!!您无恙……太好了,您在哪儿?!”“这个容待稍后……嗯,好像也没有‘稍后’了……总之,你先撤退,避开稻草人的梯队,回五丁目大营。”

 

“我明白了,可是指挥官……您什么时候回来?真的不需要接应吗?”OTs-14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天弓并不作答。“闪电,你记不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如果可以,你是否会去阻止北兰岛事故。”“是的……为什么突然之间提起这个。”

 

“闪电,我……”

 

赤司征十郎微微提了脚跟,下了廊台,开步向她走来。天弓垂下眼安然地笑了。

 

“我也庆幸今生与你相遇。只是我有未竟的事业……”

 

“什么……?指挥官……?!!”

 

啪咔——她款款站起身的同时,摘下通讯器扔进松软湿润的草叶间,鞋底踏上去拧了拧,然后若无其事地向赤司征十郎微微点头,露出礼数周全的笑容:

 

 “晚上好。”“虹小姐。”

 

此时此刻她必须忘了为人的本分和位置,为了神性正义做个狂热的疯子。神坛上的牺牲流着丰沛的鲜血,她不得不在人间吹响献祭的号角。

 

我为谁牺牲?为谁而战?恐怕人间是没有能为这负责的。

 

——无人负责的,上帝就该负责。

 

那么,我就当是为了信仰而战吧。

 

不知羞耻的泛神论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探向了后腰。她故作困扰地搔了搔脸颊:“嗯……其实上次我就不怎么明白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才不显得失礼呢?”

 

赤司征十郎皱了皱眉,似乎认定了赤司虹的顾左右而言他以及与天生丽质等量齐观的心怀不轨:“虹小姐随意就好了。”

 

“不……不好随意的——”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各种意义上,都不行。”

 

一支东征的十字军也抵不过她只身一人,赤司征十郎就是她的耶路撒冷。

 

“——我们不妨略过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吧。”

 

……

 

背着武器箱疾奔在港区苍蓝夜色中的俄罗斯女人气息平稳,语调却带上了些微不易觉察的焦急,“毛瑟,紧急状况。”“闪电,出什么事了?方才指挥官为什么掉线了?”

 

OTs-14闪身躲在巷道的墙壁后面,探头张望了一下,等待巡逻车开过,才奔出阴翳钻过封锁路障。“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本是要迂回去和指挥官碰头的,但她如今命令我直接回五丁目——她刚才彻底切断了频道,我怀疑指挥官破坏了通讯器。”

 

“破坏了通讯器?!”“是的,听上去,指挥官的安全并未受到威胁,稻草人的梯队我也甩掉了……但是指挥官——”

 

——“‘太反常了。’”异口同声。

 

“马格普,马格普,听到请回答……是的,帮我定位指挥官现下坐标——闪电,有更详细的情况么?指挥官还有没有说别的?”

 

趁着闲聊杂事的夜勤警察转向别处的当口,OTs-14从坍圮的墙头纵身跃下,彷如午夜奔过屋檐的猫,落地都有一丁点声响。“铁血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毛瑟。五丁目的爆炸事故就是最大的征兆,我们藏不了多久了——指挥官还说了什么?我想想……”

 

距离群租房就剩最后一个巷道。“她之前问我,如果有可能,我会不会去阻止北兰岛事件的发生——我回答不会,因为那样我就无法同指挥官相遇了。”OTs-14谨慎地确认了周边的情形和无线电波段,并无异常,端着枪快速跨上群租房门前的台阶,“于是方才,她同我说,‘我也庆幸今生与你相遇。只是我有未竟的事业……’”

 

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OTs-14却猝然停住了。

 

——那只是半截,剩下半截,她说了什么?

 

“‘未竟的事业’?”Kar98k被OTs-14意犹未尽的尾音磨得心焦,不由得催问,“然后呢?”

 

“不……”OTs-14蓦地摇晃了一下,踉跄一步捂住了额头,“毛瑟,让我想想……”意识穿巡在草木摇曳的风声和电流乱窜的杂音之间,那一线天一般遥远狭窄的缝隙,指挥官躲藏在里面低声细语着什么?

 

那个温和而清澈的、透明而脆弱的永诀一般悲切的嗓音,她说了什么?

 

“毛瑟……!!”“李你做什么这么慌神……”“马格普捕获的坐标!!”

 

广袤无垠的通透月色里,一只漆黑的蛾子蓦地落到了眼前。OTs-14呼吸一窒。

 

——“赤司家?!!”“我想起来了!!”

 

Kar98k尚未从错愕中缓过神来,就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伴随着一声巨响推门而入的OTs-14。高贵冷静的俄罗斯女人脸色苍白,像是有所预见那样,望穿了某种厄运早已显露的端倪。

 

“——‘只是我有未竟的事业,所以不得不同你们道别了’……!!”

 

咔哒——那份朦胧若现的端倪,在Kar98k的手上完成了最后一次接驳。

 

古老的德国贵族仪态尽失的尖叫撕裂了港区夜晚冰冷凝固的空气。

 

——“阻止她!!!”

 

青灰泛白的月色里,赤司天弓的笑容犹似唤不得名姓的鬼神,是逢魔时刻不幸被放跑的孽障。赤司征十郎被她反剪双手压在廊柱上,单手拔出SIG P226,鞋跟一勾踢开击锤,毫不含糊地顶住了赤司征十郎的后脑勺,动作舒畅得像钢琴不受阻滞的刮音。惊鹿恰逢其时响了一声,砰的一下,尘埃落定似的,竹管里倾倒而出的活水细细地流成一派静谧。

 

“北兰岛、广域疫病、世界战争、战术人形、铁血造乱——连同她自己,所有的这一切……她打算全部抹消!!”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处变不惊的口吻像极他多年后的模样。

 

——“她要杀赤司征十郎!!”

 

“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明白,不是你的错,只是命里本该如此。”天弓扣住了扳机。

 

“你在发抖。”

 

“是啊,那又如何。”天弓坦率地承认了,不以为意地笑了,“赤司征十郎,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嘛,想必第二次也不会太难。”

 

“是吗……”并未追究身后持枪凶犯的发言违背逻辑与事实的巨大漏洞,赤司征十郎微微思忖了片刻,另起了个话茬。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在哭?”

 

……

 

“毛瑟……我们现在要赶去千代田区恐怕也太迟了。”

 

“你说得没错,李……”Kar98k头一次露出了心力交瘁的神情,扶着额头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但是,更大的问题是——”

 

“更大的问题是,就算我们去了,能阻拦得了那个任性得一塌糊涂的指挥官吗?”一直安静地窝在角落里,悠闲而懒散地嚼着泡泡糖的美国女人吹出一个大而透明的泡泡,啵的一声在唇上爆开。M249 SAW翘起左腿搁到右腿上,把下巴埋进缠着天弓买给她的毛绒大狗熊的头顶,抬起一双荧黄透亮的眼睛,懒懒地望着急得炸锅的众人,“那可是为了鬼知道是什么的事业就要放弃我们所有人的指挥官哦?抱着那种觉悟,我们能拦得住?”

 

M249 SAW吐掉了嘴里的泡泡糖,看似困倦地垂下了眼。

 

——“……很多事情呢,不必太拼命的,逞强总是没有好结果的,做到及格不就行了?”

 

汤普森一听当即就跳起来了:“我日M249你还真敢说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放着不管吗?!”

 

M249 SAW不想多话,百无聊赖地转开了脸:“……交白卷和踩线及格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啊汤普森。”

 

汤普森气得直翻白眼:“你这曲里拐弯的说话方式跟谁学的?!毛瑟吗?!!以后换弹的时候别指望老娘给你挡枪!!”“唔……”“闹够了没有。”HK416冷着脸一手刀砍在汤普森头顶一手抓过M249 SAW的大狗熊拍到她脸上一把摁进沙发里,扭过头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剜在Kar98k脸上,“毛瑟,你打算怎么做?你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候成了废物,我可就懒得听你的话了。”“哈?!416你又发什么病!!”

 

“呼啊——”G11抱着枪靠在墙角睡眼惺忪打哈欠,星星点点水光黏在眼角遮蔽了眼底某种深邃而了无痕迹的波动,“416你不要搞事啦……”

 

HK416站起身拎起枪走到Kar98k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咄咄逼人道:“不管你们这群无能的人形如何,我是不会让指挥官离开我的——指挥官有我就够了。”UMP45抱着肘笑嘻嘻地说道:“毛瑟?如何?天征的大将都束手无策的话,我倒是认可416采取个人行动。”

 

Kar98k叹气:“……真是不好搞啊,404小队。”“真是太抱歉了呢,我们就是这种不好搞的队伍,你不早该知道了?”

 

404 NOT FOUND,灰色行动的代名词,所有人的污点——不仅仅是内格夫,连这种家底的人也敢收入麾下,最不好搞的是指挥官才对吧。

 

Kar98k缓缓开阖了一下眼睛,转向维尔德MkⅡ:“维尔德,今天夜勤出动的手枪,目前位置距离神田平河町最近的是?”

 

“稍等我确认一下。”

 

“毛瑟,你难不成是想……”

 

“是的,春田,就是你想的那样。”Kar98k垂下了目光,“这是我的无能,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无能——M249说的没有错,眼下,我们只需要‘及格’就好了,难题……就交给做出满分答案的人去做吧。”

 

“毛瑟,确认了,是P7。”

 

“……又是个不好搞的小鬼啊。”

 

Chapter.39 耶路撒冷不相信眼泪·下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你——指挥官,不要因为入职之初立下大功就过于骄傲自大了!这种疯狂的计划……我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赫丽安,你坚持如此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直接找克鲁格。

 

你说什么?!

 

给我让开,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你……!!

 

赫丽安,冷静点。

 

克鲁格……!!指挥官她……

 

我知道……在我办公室门口闹得鸡飞狗跳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让我听听你的野心吧,S09区的精英大小姐?

 

很简单,克鲁格,我们爽快点——你给我一支独立部队,两年之内,我为格里芬荡平北兰岛。

 

天弓日后回忆起来,自她从赫丽安闹到克鲁格那儿算起,到一年之后出征北兰岛为止,一段时日里,谁见她都是看疯子的神情,一脸的避之不及。天大的冤枉,她敢说出这些他人看来不着调的狂言妄语,自然是因为有这个底气,硬要说谁是疯子,最终拍板同意给她组建独立部队的克鲁格算半个,暗地里偷偷摸摸帮过她的帕斯卡算另外半个——那个迟早要用黑科技毁灭人类的裸足癖疯女人,一听她说杀进北兰岛能取到遗迹坍塌液的原始样本之后就为了珍贵的研究样本毫无节操地一口答应下来帮她去游说克鲁格。

 

也许我能问问你非要去北兰岛的原因,指挥官?

 

原因一点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结果就够了,不是么,克鲁格?

 

我没猜错的话,是因为赤司行人在那里吗?

 

……啧。

 

我找过事故刚发生的时候登岛的警察——幸存下来的人真是太好命了,说是闯进岛的小鬼里有一个似乎还意识清醒,保留着原本的人格……

 

……我赤司家的人,不能永远不明不白地留在那种地方,我要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你是说你要送他去见上帝。

 

呵,赤司行人可去不了上帝的城。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放任不管也不会怎么样的,北兰岛已经被封锁了那么久了。

 

——你不懂的,克鲁格,他是赤司征十郎一生的耻辱,他在一天,征十郎就不得安生,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看不出来你很孝顺。

 

天弓闻言鄙夷地冷笑,克鲁格也全然不当回事——略略调查过她一点底细的都知道她是个离经叛道的种,孝顺二字摁她头上简直是再大不能的笑话。她从来都不孝顺,打小就和赤司征十郎对着干,怎么惹他不高兴就怎么来,离家去军校的时候更是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到了当着宗家所有人的面宣布断绝关系才得以走人——或许比起赤司行人,她才是赤司征十郎最大的耻辱。

 

所以她受不得赤司行人用那张和赤司征十郎一模一样的脸向她露出那么温柔的微笑——偏偏那笑容已经成了她一生的梦魇,总也摆脱不掉。她打空了整支弹夹,极其残暴地打烂了他的头颅,把那张差点让她哭出来的脸弄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我那个时候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啊……”天弓流着眼泪,却忍也忍不住地直发笑,“你是绝对不会那样对我笑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那样对我笑,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却闭口慎言不敢轻易刺激她——赤司虹隐隐有要发作的征兆,随之而来的恐怕有更加难以预料的祸事。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都是要消失的。今天,就和我一起消失吧。”

 

就当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都没有向他祈求过,什么都没有被他期待过。他们一起消失。亚伯拉罕向上帝献子,而她向整个人类献祭自己的父亲:这就是赤司天弓跨越二十年的时空回到这里的理由,是她从最开始就凭借自己无坚不摧的强大意志选择扛上肩头的使命,是一切因果最根本的原初。

 

杀了赤司征十郎就能抹消赤司行人的存在,没有赤司行人,北兰岛事故和世界战争就无从谈起。所有的苦痛都将消失,所有的灾难都将不复存在,世界得救了,人类有福了,这就是命运的旨意,是神灵委任于她的罪业。

 

天弓松开了制住赤司征十郎的手,转而搭在他的肩头,轻轻靠上他骨肉匀停的脊背,她寻觅他的心跳,聆听隔着衣物和皮肉共鸣着的血脉相连的节奏,强烈到非逼她相信他们本该是血浓于水。贴在扳机上的食指开始施力往下扣,天弓合上了眼睛。

 

噗呲——砰——!

 

“住手啊天弓!!”

 

扳机扣底,子弹击发。天弓愕然,不是因为绿攥住她的手腕硬是让她弹道偏离朝天放了一枪,而是低头瞥见插在自己肋下的剪刀被汩汩冒出的鲜血染得触目惊心。赤司征十郎冷静地松开了握着剪刀手柄的手,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剪刀插得不深,随着他的撤手,从伤口松脱掉落在地,带出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淋湿了草地。天弓下意识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创口,不可思议地盯着赤司征十郎愣神。

 

我被自己的亲爹捅了一剪刀。我居然被自己的亲爹捅了一剪刀。我他妈的居然被自己的亲爹捅了一剪刀。

 

天弓花了大约三秒消化这个可笑的事实,然后在骤然倾轧神经的剧痛中松开了手里的枪,痛苦地呻吟起来,冷汗直冒。“好疼……”

 

“天弓……!!”绿一把扶住她,内心讶异于这十六岁的小鬼捅刀捅得太过利落以至他都没反应过来,奈何现下要担心的并不是赤司征十郎。绿顺手下了天弓腰后的另一把SIG P226,扔给身后跟来的德国少女,压在修女服上的银十字架在这肃杀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刺目。

 

蹲在院墙墙头的中国女人眉目锋利、神情冷峻,金枪在左手转了一圈,右手在额前搭起凉棚:“P7,我们得快点撤了,刚才那一枪已经惊动了宅邸的人。”“了解!”

 

听见NZ75和P7的声音,天弓猛地一哆嗦,回过神来抬腿就要拔刀,绿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抽走了靴子里的疯狗突击刀。

 

“天弓你还想干什么?!”“绿你放手!!”

 

胳膊肘猛地往后一顶,捣在绿的胸椎上,趁他吃痛松手的间隙迅速转向裙内握住战术匕首,然而却被扣住了腰,紧跟而来的突击刀刀柄死死压住她的手腕,刀尖抵住挂扣一挑,卸下了大腿上的四联包,骨碌碌滚出几枚OTO M35型手榴弹。

 

“你别动了!你身上什么地方藏了什么东西我全都知道!!”

 

眼见着杂乱交叠的人影与叫嚷从廊檐另侧奔涌而来,天弓怎么也睁不开绿的钳制,她近乎崩溃地嘶声咆哮:“你放手啊!!杀了他能救几十亿人你知道吗?!!”

 

啪——

 

绿提起天弓的衣领,极其冷静、迅速、不偏不倚地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在场的人都免不得一愣。“清醒点,天弓。几十亿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想救的只有你。”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平淡,就好像在谈论着他人的琐事而彼此素不相识,“你以为改变既定现实是这么容易的事?天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就算你的存在本身彻底消失,也改变不了我爱你的事实。”

 

天弓定定地望着他。那短暂到稍纵即逝的一时半刻里,她听不见P7和NZ75焦急的催促,也听不见纷至沓来的赤司家保镖和仆从的琐碎步伐;她忘了冗长的赞美诗和晚祷词,也记不得岗楼和炮塔轰然倒塌的样子,那些常年缭绕在记忆里不死不休一般折磨着她的,那些鲜血淋漓的脸庞,那些绝望无助的目光,她统统都忘却了。

 

“你真的不配做个悬壶济世的医者。”“说过很多次了,我只要能救你就足够了——人是不能太贪心的,天弓,你怎么不懂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了。时间是不证自明的正义,她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本就已经触犯了禁忌,要想抹除一场战争,改写人类未来数十年的历史无异于逆天而行,且不论代价,恐怕成功几率本身就微乎其微,她心知如此——但是她怎么可能不去做呢?眼前摆着一个能挽救亿万人性命的机会,她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吗?

 

“绿,你知道你要我在这儿停手,对于人类往后的三十年意味着什么吗?”

 

她揪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

 

——“地狱啊!!”

 

她悲伤得像垂死挣扎的困兽。

 

“世界一片废墟,人们如同蝼蚁生活在荒芜的焦土之上,流弹在狭隘的天空下肆意横飞,硝烟和炮火侵蚀所有的感官和记忆,随时随地陷入战争,随时随地面对死亡——生命成了什么东西了?垃圾!!一钱不值,每天都在四处倾倒的战争垃圾!!那样的世界,你能想象得了吗?神明死了!救世主也死了!没有人得救!甚至到最后都丧失了获救的希望!!那就是人类的未来!!不再谈论生活,不再提及梦想,甚至不敢再说什么第二天的太阳!!只有至死都看不到终结的战争!!那样的未来,你这种在和平年代无忧无虑的物质精神里滋养泡发起来的废物有觉悟去面对吗!!”

 

绿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多少有点临床医生看精神病病人发病的意味。末了他抬起手,遮住了天弓的眼睛。光线全部被隔绝,眼睑内诞生出一个漆黑安详的,一无所知的新的宇宙。天弓听见绿轻轻地问,用的也是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那样神迹降临般的温柔力量。

 

——“那样的未来里,有你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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