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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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症候群|小排球|BG|10

10.谁也不曾如期归来·续

“透……透世?”

 

六年没有练习过的发音念起来有点拗口——馆华从来不叫及川彻的名字,因为她怕会搞不清“透世”和“彻”各自的第一个音节到底哪一个是长音,然而即便若此,六年过去她仍旧有些无以分辨了。

 

时间是什么都能夺走的。馆华的呼吸变得浅快,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她的嗓子像是被谁捏紧了一样每一个音都爆破得带着呕吐感。

 

“嗯,是我。这么突然就打了电话,对不起哦,流耶。”

 

情感、记忆、自在的、他在的、真实之人、虚伪之物……时间把一切都夺走,时间最后夺走了时间。被时间夺走的人如若有朝一日愿意回头,一定会看见,她身后的世界里,有人舍下了无数个日夜的见异思迁,为她种的一路桃花。一个心如磐石,一个身似浮萍,沉下了千河涟漪,飘走了万湖波光。

 

“我回到仙台了,刚下新干……”

 

“富泽!!”

 

“诶?”

 

“富泽!!仙台体育馆!!马上过来!!!”

 

馆华尖叫起来。假若那一路桃花只有在春天临幸的时候才会开花,开过一次就会永远谢落,那么就在今天吧。没有谁会如期归来,离别就已自顾自构成了全部的始末。

 

“就当是我的独断吧。”馆华浑身颤抖,连眼泪的轨迹也崎岖颠簸。

 

谁也不曾如期归来,因透世早与归期无关。但是无论如何——“来看那孩子比赛吧……透世,亲眼看看,那颗千年不磨的珠玉,如今的形状和光泽有多么动人……!”

 

如若想要及川的才能开花,那么一定是在今天。这个判断馆华甚至比及川本人下得还要早。透世体内属于排球的最后一丁点根系枯萎殆尽的时候,及川就有了足够的养分可以抽枝开花——千年不遇的残酷而动人的花朵。透世的归来在这个时间点上似乎蕴含着某种神性的风骨,馆华感到了恐惧的同时又不可遏制地狂喜——神必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悲伤、哭号、疼痛、愤恨,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携带电话的另一端闪过了急促的静默,声音和话语的形态皆如万川映月,纷繁冗杂的记忆碎片在某个时间点上猝然重合,勾勒出清晰到令人发指的状貌。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透世的回答理所当然似的丧失了悲喜,了然得不似人间的造物。

 

及川那天输了,青城在和白鸟泽对决之前就输给了乌野。最后一球落地的过程漫长艰难都就像是世纪末钟声想起前的寂寞,终场哨音吹响的那一刻,馆华长吁一口气,好像得到了结的不是输赢,而仅仅是一种执念。

 

“透世你看,你六年前夭折的梦想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拦腰截断了。”

 

“夭折的是我们,阿彻和一君可是不会被轻易折断的。”

 

馆华讶异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透世抬起手,指向了正和裁判握手的及川:“流耶,你太自大了。”

 

“哈啊?”

 

“好好看着。那可不是光凭‘你我未遂的野心’那种浅薄的东西就能培育雕琢出来的珠玉。”

 

透世把滑落的鬓发掠到耳后,露出微微弯起的眼角。

 

“况且,经此一役,阿彻得到了我没能教给他的东西。”“诶?”

 

青城一众跑向应援席前准备列队致意。透世退后一步,扭身拂袖而去。

 

“是极限啊。”

 

馆华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什么意思?”

 

“任凭怎么努力,都有无法抵达的极限。败北才具有贯穿现实的力量。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对阿彻说只要付出千百倍于他人的努力就能变得比别人更优秀,会不会太莽撞了?因为无法超越的人是一定会遇到的,无法做到的事是绝对存在的。明白了这一点还能一往无前努力的人才具有经得起磋磨的真正的韧性,才更有可能接近极限之上的巅峰。”

 

透世顿了顿,接着笑了起来。

 

“阿彻果真已经成为这么出色的人了呀。”

 

馆华站在原地,透世目不斜视地一步步走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人。馆华有种脖子突然被拧断了的错觉——一瞬间被谁杀死的惊惧感。

 

不,是她被谁杀死了吗?还是有谁被杀死了?被谁杀死了?

 

馆华慌忙喊出声,以此驱散那种没有由来的紊乱的震悚:“透世!”

 

“嗯?”透世总算停了下来。

 

“你……你不去和及川、岩泉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了。”透世理所当然地摇摇头,“我想先回家去,见爸爸妈妈。毕竟一下新干线就被流耶叫到这里来了啊。”

 

馆华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她心知一切并没有过去,那些无措、悲伤、思念、眷恋,一切的一切都绝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而神也不曾擦去任何人的眼泪。

 

“那么……我回去看看青城那些孩子。”“那就这样。”“嗯。再见……”

 

“透世姐!!”

 

馆华吓了一跳。及川挽着青城队服的外套还未来得及披上,鼻梁颈间挂着汗珠,随着喘息的幅度摇摇欲坠。

 

“呀……阿彻。”透世的眼神忽地晃动了一下,嘴唇开阖了一下才找到正确的发音,以及微笑的形状,“……好久不见。”

 

“不是‘好久不见’吧。”

 

“诶?”

 

透世愣了一下,馆华瞟见了及川的眼神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我说,不该是‘好久不见’吧?!透世姐要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别的才对吧?!!”

 

馆华顿觉不妙,伸手就想拦:“喂喂喂及川你冷静……”

 

“我看见了啊。透世姐在看台上看比赛吧。这次又想什么都不说就扭头走掉吗?”

 

透世眨眨眼睛一脸茫然。馆华冷汗涔涔地扯住及川的衣袖,害怕他一时冲动引发什么恶性暴力事件——透世被揍不算什么,馆华自己也早就想揍她一顿了,然而及川和青城男子排球部可是要因此被禁赛的。

 

及川的眼神里卧着一种淬炼过千百遍的坚忍和寂静,仿佛千斤的重量压在肩头无法将他的执拗折断。他用那种极具隐在攻击性的目光注视着透世,虹膜上映照出的纹理深刻如渠沟,沟里积存的灰尘像日子一样深厚,黯淡得一塌糊涂,却又极致温柔。

 

而透世依旧迷惘地望着他,似乎被打死不吭声的沉默拉锯当做了无往不胜的利器——事实上她又一次胜利了。末了,及川的一声叹息把世界淹得无边无际。

 

“‘对不起’呢?”

 

透世岿然不动的安宁表情忽然地动山摇般的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

 

她轻轻地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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