戤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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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女长篇放在子博:达洛维夫人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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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狭间|DRRR/BG/先行|

*BG原女 CP临也*

一直在推翻重修/配角人设比女主完善/真是痛苦/先行偷跑看回馈【不会有

Chapter 1 百无聊赖

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主上同等。然而,你必堕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旧约·圣经·以赛亚书》)

 

“或许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仅仅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可是,二十多年来我仍然无时无刻不在困惑着,我是为什么而生,又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

 

长泉光理正脱鞘而出时带起一声清明而悠长的吟哦,卷入稀疏的夜风声中袅袅散去。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数年之后,横滨湾跨海大桥上,迎面朝东染着一身血腥、接受晨曦洗礼的折原临也必然会记起,池袋川流不息的街头,槙桐绚津隔着涌动的人潮第一次看向他的那个遥远而苍白的眼神,也必然会记起,他对槙桐绚津的终局所作的预言。

 

他应该是会记起的,即便在某个时刻被令人难堪的耻辱和悲痛淹没头顶,沉溺在冰凉的窒息感里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退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的他也依旧认为这是他应当不可能忘记的事才对。然而即便是记起了,也被随之而来的海啸一般的记忆碎片瞬间淹没,直至最后的最后,也不过只剩下那么些零星的只言片语,破碎的模样尖锐得刺痛灵魂。

 

“我是怪物那种事……” 

 

从残破的躯体深处竭尽全力挤压出来、散发着浓稠血腥气的呐喊,平静地爆裂在耳畔,代表着折原临也从未料想过的、彻头彻尾的欺骗和背叛,那张看似刻薄实则笨拙的嘴,残忍得让他想要哭泣。

 

“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啊。”

 

她似乎是借着谁的声音,宣读了对于必然应验的预言无可奈何却又气度不凡的妥协,究竟是自身的意志,还是他人突破了时空与人类的业障、穿越本源所传达的哀伤,此时也已无从知晓。

 

“‘我这一生,极尽可耻之事。’” 

 

其实我们都是怪物啊。恍惚间,他这样想着。

 

行走人间的都是怪物……而事实上,我们可去的地方又有哪里呢?

 

……

 

「事实上,我们都无处可去。」

 

今天是存在于日历上随手画一个圆圈也代表不了什么大事件的平凡一日。进入都厅一楼接受携带物品的例行检查之后,跟随为数不多的参观游客一起到直达都厅四十五楼展望台的电梯前排队。当然,外套暗袋里的Spyderco C66折刀是绝对不会被例检的工作人员发现的,那是刀和自己的小秘密,毕竟暴露的话,连带着备用的录音笔监听器之类的也会连带着显得可疑——不管怎么说,身穿蓝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没有配备金属探测仪真是谢天谢地,毕竟他们没法像海关安检那样对穿行于此的中国人、美国人、韩国人,或者俄罗斯人也好拿腔拿调——这座每年光是维修和管理的费用就要花掉纳税人一大笔辛苦钱的泡沫塔,一定程度上还仰仗着这群闲人对外宣扬某些文化意识或者扩张影响力。

 

控制按钮的引导员对每个乘客微笑,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厚厚的粉底在电梯间白光灯的照射下苍白得过分,不过浅色眼影和恰到好处的腮红挽救了这一点,把她的亲切从僵硬的面容上硬生生剥离出来,局部放大并呈现到所有人眼前。服务行业的敬业精神也表现在了对化妆技巧的高要求上——这一位显然和那些例检员不在同一水准上。

 

等到最后一位客人走进电梯站稳,身高一米五的引导员抬起胳膊拦在电梯门前,对门外的同事欠身,“辛苦了!”,接着训练有素地“啪啪啪”一路摁下了关门键和楼层键。

 

领着不同的工资,带着不同的表情,负着不同的责任。首相和他的内阁喜欢这样的分工明确,民众做好自己的工作安分守己,熬个几十年靠辈分资历出头,领着丰厚的养老金和其他社会福利坐着飞机到北海道或者冲绳岛度假,然后他们就可以在这个井然有序不出差错的社会背景下,空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对付丑闻、媒体、外交官、国际间谍,以及和平宪法。

 

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折原临也差点偷笑出声,虽然他很想和旁边胸前挂着Sonyα100的矮个子青年攀谈一下,聊聊天气,风景,旅途见闻,什么都好——国家政治就算了,至少他今天不想谈——然而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的任何微小的动静都会显得突兀而且不礼貌,万一对方的国籍立场比较尴尬就更糟糕了——这年头不管是极右分子还是左派势力都是脑子缺根筋的主——所以搭讪不是很好的选择。

 

折原临也忍受着狭间里混合着劣质古龙水香味和汗液挥发的古怪气味的空气以及明晃晃的日光灯光线,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轻轻呼出一口气。

 

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每天跑到新宿都厅,排队坐电梯去到展望台,感受拥挤的电梯在开门那一刹那释放出的纾解情绪,但是如同这般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某一个时刻的感觉都在重复着,生命在某个特定瞬间无限反复,因此人在一瞬间诞生,在一瞬间老去——在一瞬间死亡,这也是自然的。

 

兴许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他们的人生,说到底只有一瞬间而已。没人敢承认这一点吧,不管是握着对讲机的例检员,还是控制按钮的服务员,亦或是胸前挂着数码单反的游客,浪费着如此宝贵的一个瞬间,做着毫无趣味的事情的家伙,是没有勇气承认这一点的。

 

事实上,折原临也也是不敢承认这一点的,尽管他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今天的他,也和这群人并无两样地,重复着过去就经历过的日子,重复着体会过的所有瞬间的感觉。

 

哪怕他和这些人,存在着相当大层面上的“不一样”。但是这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一天,对于折原临也来说,没什么特别。虽然他的日常充斥着各种一般社会人无法触及的乐趣,但不可否认,他也不过是消耗着无限重复的生命之人的一员。

 

人和人是一样的,就存在本身而言,哪里找得出什么本质差别。那些成天叫嚣着自己与世界多么格格不入、与他人多么天差地别、不被理解的自己好痛苦好痛苦的家伙都应该到网路社交平台上找人好好聊一聊——按小时收费的心理咨询师都不乐意接待这些格调低下的妄想病患。

 

展望台中央的咖啡座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纪念品商店的货架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布偶和周边,折原临也绕着展望台走了一圈,侧头避开室内植物横生的枝叶,来到展望玻璃窗前。白亮的天光兜头罩下,分割了他的身体,半身沉入阴影,半身裁入了刺目光流里。

 

天气好的话,从这个位置可以直接看到静冈县内的富士山,甚至能看到作为蓝白分界的那条明显的雪线。今天运气并不好,大雾弥漫在东京上空,将天空树的顶端压进了一片灰白色中,连富士山的影子也看不见,更遑论雪线。

 

折原临也倍感遗憾地叹了口气,食指轻敲着与展望台齐平的视野全景示意图,然后微微勾起嘴角。百合海鸥线电车正载着一车神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奔驰在通往御台场的轨道上;推开百货公司的玻璃门匆匆忙忙离开的事务员正踩着急促琐碎的步伐奔向丸之内线的西口;皇居二重桥门前的被暴晒得发烫的砂石路被打着各色阳伞的外国游客踩得嘎吱作响。男女老少各色人等,填塞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每座高楼之间可能仅仅只有几厘米的空隙里来来往往,折原临也好像一瞬间将他们全部纳入了视野——就算看不见,也想象得到,他们各异的面孔,丰富的神情,纷繁复杂的存在形态。

 

川流不息的城市在折原临也的眼里恰似一个没有结局无限轮回的故事,谁都有可能成为光芒万丈的主角,谁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毫无道理地被剥夺一切,当然也包括只有一瞬的生命。唯独他,站立在极高远处,犹如世界外侧的某个存在——他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愉快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疯狂地注视着这一切。

 

没错,尽管我也只有这一瞬的生命,重复着过去所有瞬间的感觉,机械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我和你们不一样。因为我的「一瞬」里,包含着你们所有人的「一瞬」。

 

我用这「一瞬」,注视着人类所有的「一瞬」,直至永恒。

 

“我啊……爱着你们哦,永远永远爱着你们,直到我死。”

 

名叫折原临也的男人,在四十五层高的东京都厅展望台的边缘,对着一片虚空轻声说出了意味不明又相当不得了的告白。简单来说,折原临也深爱着全人类——其实也没有办法再做出更多复杂的解释了,这只不过是个再直白不过的事实。就价值意义而言,那与有的人喜欢年糕小豆羹没什么差别,年糕小豆羹和全人类之间的实存差异无法取消,但在“被什么人喜欢或者偏好”的价值意义上完全等同,互相替换也没关系,而个人喜好是不可以被讨论和评判的。折原临也只是喜欢全人类而已,就算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很奇怪,甚至受到“不可理喻的癖好”之类的指摘——那又怎样。

 

有些事情之无法阻止,正如其本身之不可改变,正因其本身之不可改变,甚至本身就是为那些事情存在着的也说不定。

 

时而经过身后的游客倒映在玻璃窗上留下模糊的影像,彼此重叠,片薄支离,一眼就能看穿。瞳孔里高亮的光点晃动了一下,折原临也绕着展望台中间的纪念品商店走了一圈,随手掏出两枚100円的硬币塞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台盒蛋机的投币口,转动把手,听到物品掉落的声音之后,弯下腰从取物口拿走了盒蛋,看也不看地揣进兜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走向了电梯。

 

空气里流溢着无聊到发臭的气味。太无趣了。

 

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丝缝隙,一不小心漏出了黑发青年百无聊赖的眼神,以及漫无目的的琐碎目光。

 

展望台的另一边,数分钟以前,藤泽柊人正将最后一杯饮料送到客人手里,将托盘放下的那一刻他的轮班时间就结束了。动作迅速而稳当地解下了雪白的服务生围裙,有条不紊地折好放在了吧台下。现在的他正快步走向纪念品商店的盒蛋机,一边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硬币。几步的距离,他和一个身穿黑色毛边外套的男人擦肩而过。

 

视线像是被磁场一类的东西牵引住了,藤泽柊人不禁回头多看了两眼。瘦高个的男人从背影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那份悠哉游哉的姿态和从容不迫的气度与东京都本身的快节奏格格不入。不过比起“气质”、“姿态”、“风度”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个男人手里的东西更让柊人在意:那个是、一组16枚通常款盒蛋中的仅有1枚的隐藏款?!运气也太好了吧?!

 

根据“低概率事件在发生过后短期内发生几率无限接近于零”这一统计学常识来看,柊人抽到那个隐藏款的几率无疑约等于零。多少有点令人丧气,不过幸好,柊人对隐藏款并没有特别的执念。

 

盒蛋机的操作早已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把硬币塞进投币口,转动把手,掏出盒蛋。刚要打开外壳,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喂?”

 

“阿柊哥,打工结束记得带すき屋的大碗鳗鱼盖饭回家,当然如果阿柊哥能在11点半前回来也可以一起去店里吃本级新推的牛肉定食,不过阿柊哥也知道我最~讨厌出门了,所以还是以都厅为起点向着正午的太阳全力奔跑吧,拯救世界的御宅——总而言之快点带着回鳗鱼盖饭来,以上。”

 

啪嗒。挂机爽快程度令人发指。

 

“……能大言不惭地说出那种‘如果’和‘不过’,本身也算是胜利了吧。”

 

藤泽柊人,性别男,正逢适合谈恋爱的年纪,有着大众普适审美价值观中与“美少年”相匹配的相貌,以及理论上足以让他承担起“恃才傲物”这种评价的资本,然而即便是182的IQ所向披靡也总有停滞不前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能打败藤泽柊人的,只有藤泽细螺。

 

“了解……公主大人。”

 

柊人面对显示着“通讯中断”字样的携带电话叹了口气,然后把它塞进了衬衣口袋。晴天娃娃吊饰挂在衣袋边缘安定地左右摇晃,一脸木讷,处变不惊。柊人的脚步轻快起来。虽然对拯救世界没什么兴趣,不过御宅还是不得不迎着阳光奔跑起来。就这样一路奔跑着,成为了城市洪流中的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粒子,淹没在日常的人潮中,沿着既定轨迹安稳流动着。

 

藤泽柊人搭乘的电车驶离JR山手线高田马场站的时候,时针指向11时30分,距离正午还剩半个小时。他收起棋谱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刚上车的孕妇。过了目白就到池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已变成一片白晃晃的亮光,阳光并不炽烈却好像能涂抹掉大地上所有鲜明深刻的颜色。

 

这座城市正逐渐融化在藤泽柊人的目光里,只留下轮子压过轨道交接处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回响着。

 

咯噔,咯噔,咯噔……

 

时间粘稠得快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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